女人說

  那天，和有著二十多年情誼的朋友聚餐，好久沒有這麼輕鬆的聊天，話匣子一開，還真是多如牛毛，東拉西扯的。後來，聊起以前愛幻想少不更事的少女情懷時，突然，女人的笑聲很沒形象的傳開來。

  顯然是大家的記憶猶新，默契十足。腦海中回憶的舊影片回到二十歲的少女時期。當時還是學生，一天夜裡，大家擠在宿舍談起未來的對象時，小女生们的眼裡瞬間好像蒙上一層霧般，眼神夢幻，表情卻豐富，儼然成了浪漫的小公主，正等待心中的王子出現。大家興致很高，幾個女孩你一言我一語的，像吱吱喳喳的麻雀。

 當時，活潑的曉芬是第一個發言：「我喜歡長得高又斯文的男生，身高至少一七五，但是不能帶眼鏡。我最受不了那種乖乖牌又帶著厚重黑框眼鏡的純情男，最好不要又黑又矮又胖。」原來，在她心中已有一個白馬王子的形象。

  現在，她故意誇張的摀住嘴巴，像發現甚麼似的，作勢般打一下自己的臉頰。我們不禁又大笑起來，會心一笑。因為，芬的另一半是個大她十多歲的老學究，一副厚重黑框眼鏡從不離臉的男人，壯壯黝黑的身材，正是十多年前，她口中最無法接受的「拒絕往來戶」，沒想到卻成了今日她口中的達令。

  嫉惡如仇的秦，是個超有個性的女生，說起話來總是斬釘截鐵的，豆蔻年華的年紀，像她這麼有自信的實在不多。今天，她顯得安靜許多。

  也許就因為不像平時的她，我們的回憶更加鮮明起來了。「我無法想像為甚麼有些女孩會想成為大哥身邊的女人，說是夢幻，根本是愚蠢！」言猶在耳，我們心中像被重物襲擊了一下。這時，我們想起了秦的前夫，他曾是地方上的大哥級人物，秦曾因夫家政商關係複雜，為家族背黑鍋，到大陸住了一年多，和孩子忍受一段畢生難忘的離別之苦。

  大家的眼神不約而同的投向我。我裝作若無其事的喝著眼前快涼了的酥皮濃湯。

  看著好友們興致這麼高，我實在不能再扮演掃興的角色。記得當時，我曾經說她們未免太夢幻了，「我不需要男人吧！我抱獨身主義。」當時只想著，女人應該要有一番事業才是，為甚麼一定要結婚？

  也許我沉默太久了，氣氛冷得令大家受不了。曉芬露出詭異的笑容瞅著我：「記得沒錯的話，當初，好像有人信誓旦旦的說要抱獨身主義，準備出國讀書，怎麼沒多久就傳出要結婚，還是我們之中最早結婚的，接著又馬不停蹄的生小孩，完全不浪費丁點時間。果真動作快，效率佳！」她們的笑聲像瞬間炸開的鞭炮，聽來有點刺耳，但是也很有感染力。

「是呀！當時我嘴裡是這麼說，其實我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哩！」我故意挑起她們的興致，賣起關子。

   少女情懷是一首浪漫的詩，作夢的年紀怎能不作夢呢！

  那時候，我雖未加入她們開出「未來另一半」的條件說。但是我內心是這麼想著的。

  「我欣賞的男人，得是個真男人，有擔當，吃過苦的男人。至於外表，我並不在乎！帥哥嘛！太難伺候了吧！」

  我的話才一說完，曉芬又故作誇張，睜大眼睛，抬高聲調用羨慕的語氣說了：「原來是這樣喔！我們都不知道要說相反的話啦！真是的！」大家又一陣哄堂大笑。

   雖然，當時我放在心中並未說出來，可是，命運之神好像也聽見了，祂給了我一個養尊處優，集家族寵愛於一身的斯文型帥哥。

   我懷疑，神喜歡開世人的玩笑！祂常讓言語「高傲」的人，事與願違！

「那應該讓謙卑的人，如願以償吧！？」我心中是這麼想的。

   原來，我的言語看似謙卑，但態度絕對是高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