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說

老母親的味道

延了一周，回家探老母，心想又隔了三周的時間，老母安否！歲月，對一個九十歲卻沒辦法自由活動的老人，一日一日的退化衰老，是生命的自然運行吧！此時，想必更是加快速度。想到這兒，就覺得自己不孝，然而，生活中最不缺的就是總有太多的藉口。

老母的記憶，時而清楚，時而處於混沌昏沉的狀態。體力也像用久了的電池，電量的蓄電力不足，耗電得快。所以，回家看老母，常當快閃族的我，總也要算準老母精神最佳的時刻出現，好能「現寶」給老母看。

回想國小畢業，初次離開鄉下到高雄讀書，和大哥大嫂同住，他們待我很好。但是，記得每天晚上老么我總是想著老母，常蒙在棉被裡哭得睡著了。到了學校，午休時刻，也是想著老母，手枕著頭，靠向窗戶邊又開始流著眼淚，那場景至今仍留在腦海裏！老爸知道我想念老母的情結，笑說：要不要把妳老母的「老奶脯」也帶去啊！

上帝造人，娃兒落地，母親奶（動詞）娃乃是大自然孕育生命的真理！胎兒與母親的膌帶雖斷，生命的連結絲毫沒有間斷。嬰兒除了倚賴母乳，母親溫暖的身體更是幼娃的全世界。母親身上的奶香，未嚐不是開起嬰兒的嗅覺之門！也許從那一刻，老母身上散發的味道就深鐫在我的記憶中，以至於當我第一次離家，感受離別痛苦的就是母親，心中無法割捨的痛，是我和老母之間那雖看不到摸不著，卻繫得緊的親情。我，仍然迷戀著老母親溫暖的身體。

老母閉目養神，我靠近她的臉，想好好看看她，探探她是否真的睡著了，她緩緩睜開眼，我還是問了：妳知道我是誰嗎？（天啊！醫學專家說不能問的，會增加老人家的挫折感）老母隨即回答：妳是阿ㄏㄟˊ啊！（老母的大妹，二十幾歲就去世）此刻，老母的記憶，在時間的長河裡定是跳接式的，來到腦子裡的是什麼就是什麼了。我和小哥互望一會，心中似乎明白了！我還是對著她，依序學著老爸老母小時候叫我的小名和外號：老母，我是**我是豬尾仔，女嬰仔，尾卵仔，撒乃啊！老母聽著聽著笑出了聲音！

這周看到的老母，其實感覺她臉部的線條更柔和了，可能是記憶退化成幼兒了吧！也好，如此，她就不會胡思亂想了！雖然她可能不記得我了，但那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的心情，她能單純的過著每個日子，來到腦子裡的，都是人生美好的回憶，每天都能安穩入睡！

我抱著老母的胸膛，輕輕靠在她的身上，記憶中熟悉的味道，仍然有著淡淡的奶香！

#非常感謝哥嫂的細心照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