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說

其實，青春期的小女生也有一顆敏感的心，她們的腦子裡有屬於自己的思考邏輯。

她們有自己的想法，也想知道成人世界裡對一些事情的看法，只是欠缺適當的時間和場合。

或許應該說，是現代忙碌的生活中，親子或是大人與小孩之間漸漸失去了彼此交流的心靈空間。

 有一次，她若有所思的問我一個問題：老師，妳最怕什麼？

我的直覺反應是：應該是怕死吧！凡是人應該都會怕死！

但小女生的回答很委婉：可是我比較怕痛！

我原以為，這只是一個簡單輕鬆的問答，因為，我本來的答案是怕蛇，是怕哪一種動物或是什麼的。

沒想到小女生要的是一個認真的回答。她的答案是值得深思的，怕痛。

我心中稍稍震了一下，這如果是老師與學生之間的過招，我想第一回合我是輸了。

「我覺得死不可怕，痛才可怕。」她很慎重的說。

「為什麼？你會這麼覺得！」我有些警覺性的敏感。

「沒什麼啦！就只是覺得痛很可怕。」簡短的回應，她沒有說下去的意思。

我想起白曉燕事件，舉凡當過媽媽的人都應該能體會當年白冰冰的痛苦。

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在歹徒的控制甚至凌遲之下，這對母親來說是一種宛如地獄般的酷刑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劇烈般撕裂的痛。而如果當時死是無法避免的，我想我寧願不要有痛苦，因為時間的長久只是加深痛苦的折磨，每一刻，都是生不如死。

小女孩幽幽淡淡的又丟來一個問題。

「那如果妳女兒掉進水裡，妳會馬上救她嗎？」

「這是毫無疑問的！」其實我的語氣並不堅定。

「我覺得不一定ㄟ！」她一貫的給我一個問題，就若無其事的好像事不關己。

換我反問她的作法，她確又猶豫不想回答。瞬間，我有股錯覺，這傢伙變成了主考官，輕輕鬆鬆的，而我倒成了一個戰戰兢兢的，直想往腦子裡尋找最佳答案的學生。

每個父母都一定會救自己的女兒，這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。

很多父母親在第一時間就不顧一切跳下水裡救人，這是天性。但是，太多的個案是，很多父母因為不諳水性，甚至不會游泳而造成更多的悲劇。所以，我會冷靜的看周遭是否有可利用的營救工具，如果找人求救來不及的話，大概只好邊禱告邊跳下去救女兒了。

「嘻嘻！」她好似看到我語氣中所描述的窘狀，竟開心笑了。

「這答案你滿意了嗎！」我故作無辜。

「不錯啦！」空氣中稍微有一絲輕鬆。

因著她所提的問題，我常得馬上設想事件若發生在我身上時我可能的反應。我想只有盡量「模擬真實狀態」下才能設身處地的說出最真切的答案！她所想要的，所謂大人們真正的想法。

當我發表長論後，我才想到或許她有很不同的想法。

然而，小女生給我一個很直接很閃避的回答「不知道ㄟ！」

是啊！她們還小，根本無法體會當父母的心，更無法想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，是我太幼稚了。

「那你很愛妳女兒嗎？」

「這也沒什麼好懷疑的啊！每個母親都會愛自己的骨肉！辛辛苦苦懷了十個月ㄟ！很辛苦的呢！」我學著她的語氣說。她不置可否。

「除非是成長過程中，女兒的行為或是表現傷了母親的心，讓母親愛不下去了。」

我也特別說了自己在女兒青春期時曾經讓我「愛不下去」的感觸和經驗。

「人非聖賢，大人也會有情緒，尤其在大人的世界裡，她們每天煩惱煩心的事一定比你們多且複雜，不像你們小孩子的世界單純簡單多了。」

我只能告訴她，當一個母親的辛苦不是她們這種年紀能了解的，甚至，即使是同為成年人或是老年人，沒有經過養兒育女的「淬煉」都無法感同身受的。

我想，不管她的看法或是疑問，我希望我給的答案可以稍稍解除她心中的疑惑。

以一個母親的經驗，和一個曾經是小女孩的心情。